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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二雅稧游图卷丁巳 清 · 翁方纲
 押支韵 出处:复初斋诗集卷五十
永和千年续,闻自刘左司
勒石雩咏亭,遂补晋贤诗。
又四百馀载,集字文始奇。
松陵唱酬地,江南春暮时。
今兹播琴堂,何减洗墨池
栏林荡云影,水竹交风漪。
天然茧纸迹,重叙流觞辞。
君家樗史本,努趯穷毫釐。
宋押具可识,褚法定何疑。
我为拾珠琲,缀以金络丝。
圆如一川月,散作千琼卮。
泉石所流腴,妙寄偶得之。
是中真性情,冯葛焉及知。
乐石精摹镌,画图并仿为。
肯使会稽后,独数姚江碑。
定武与神龙,且莫区派支。
迎风快销暑,梦对斋艎期。
彭州高三十五使君适虢州岑二十七长史参三十韵759年 唐 · 杜甫
五言排律 押阳韵 创作地点:甘肃省天水市
引用典故:半刺 沈鲍 一枝色笔还郭璞 蚩尤 刘表焉取 庞公 一鬼
(一作古)人何寂寞,今我独凄凉。
老去才难(一作虽)尽,秋来兴甚长。
物情尤可见,辞客未能忘。
海内知名士,云端各异方。
高岑殊缓步,(约)(照)得同(一作周)行。
意惬关飞动,篇终接混茫。
举天悲(嘉谟)宾王,近代惜(照邻)(勃)
似尔官仍贵,前贤命可伤。
诸侯非弃掷,半刺别驾任居刺史之半,长史别驾已翱翔。
诗好几时见,书成无信(一作使)将。
男儿行处是,客子斗(一作问)身强。
羁旅推贤圣,沈绵抵咎殃
三年犹疟疾(原注:时患疟疾)一鬼(一作未)销亡。
隔日搜脂髓增寒抱雪霜。
徒然潜隙地,有腼屡鲜妆(二语皆时俗避疟事)
何太龙钟极,于今出处妨。
无钱居帝里,尽室在边疆。
刘表虽遗恨,庞公至死藏。
心微傍鱼鸟,肉瘦怯豺狼。
陇草萧萧白,洮云片片黄。
彭门(一作天彭)剑阁外,虢略鼎湖旁。
荆玉簪头冷,巴笺染翰光。
乌麻(即胡麻)蒸续晒,丹橘露应尝。
岂异神仙宅,俱兼山水乡。
竹斋药灶,花屿读书床。
更得清新否,遥知对属忙。
旧宫宁改汉(刺史本汉官),淳俗本归(一作不离)(虢本晋地)
济世宜公等,安贫亦士常。
蚩尤终戮辱,胡羯漫猖狂。
会待祅氛静(一作灭),论文暂裹粮。
徐星伯太守唐登科记考后五十韵乙酉 晚清 · 李慈铭
 押歌韵 出处:杏花香雪斋诗己集
唐代进士,风华冠诸科。
(氐。)(康。)递有述,洪(适。)(史。)重编摩。
书佚见它说,文献勤搜罗(《文献通考》尚载《登科记》大略,始武德,终周显德。每年先列进士几人,次列诸科几人,盖即乐史本,徐氏据以为目。)
时代若鱼贯,雁塔劫不磨。
绫红雪作馅,袍绿花成窠。
万口熟辞赋,名笺誇娙娥
杏花一榜出,千门走骢驒。
团司传鲭单,期集占锦窝。
百舫曲江列,十队明珠驮。
至尊御楼观,公卿萃鸣珂。
盛事满史册,秉笔不敢苛。
房玄龄。)杜如晦。)及甫白,此中皆谁何。
高唐出章奏,邺侯自涧薖。
中晚三大儒,杜(佑。)吉甫。)(覃。)则那(那,犹然也。那、然,一声之转。《左传》:「弃甲则那。」谓牛、犀兕之皮可为甲者尚多,虽弃无害,故弃甲则然也。其下役夫曰:「从其有皮,丹漆若何?」谓皮纵有之,如丹漆何也?其应答之情如绘。杜注:「那,何也。」是华元自谓弃甲则何矣,上下文语气皆乖。昌黎《石鼓歌》:「继周八代争战罢,无人收拾理则那。方今太平日无事,柄任儒术崇丘轲。」谓自汉至,疲于争战,无人收拾石鼓,理则然也。是昌黎之解不误。)
通典郡县志,绝业无能过。
石经创今体,古泽追象献。
出身皆任子,未尝炫随和。
赵公传卫国,相业淩嵯峨。
咸非随计吏,起家持橐
岂屑争铺席,叉手相吟哦。
(崔。)(达奚。)(刘。)。)辈,国贼联金坡
宗闵诩玉笋,朋党成痏痾。
三魁张又新,八关帅群魔。
状元或覆落,曳白纷缕覼。
琐琐等点鬼,录录付逝波。
文字率回冘,十九传谬讹。
月露一二语,尊之比蚪蝌。
二甲斗关节,两军树媒囮。
所以赞皇公,轻薄苦诋诃。
俗溺不易晓,肉食趋媕婀。
天子假乡贡,上下公欺詑。
冬集祗温卷,夏课惟奔梭。
恩地比夫婿,新妆竞眉蛾。
但求捷足得,不顾骍颜酡。
乾宁一诏黜,白徒天敢呵。
苏楷改庙谥,李振拥贼靴。
山甫晋国,竟剚全家戈。
日落枭镜集,鼎沉螭罔多。
滥觞始团雪,流极沉陵阿。
尚传文皇智,赚此英雄皤。
豪秃万山兔,墨倾千斛螺。
留与作佳话,聊比曳落河。
主司冬烘客,郎君春梦婆
岂无名世英,由此假斧柯。
龙额点鲂鲤,凤翼傅鴚鹅。
明堂贡璆玉,朱簠升嘉禾
美哉唐桂林,远媲周菁莪。
非若晚近贱,浮名抵渔蓑。
摩挲千佛经,叹艳霓裳歌。
盛衰有倚伏,此理终不颇。
南海(硕子)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九一、《铁庵集》卷二五
某旧秋杪不称职后,盖一年而丐去者屡。
初谓朝得请夕可行,今被逐后七十日乃登蒜岭,将见家山,见宗族,见朋友亲党,且喜且羞。
又念得无有欠人书债而无以见者乎?
令似远来,幸甚初识,固吾友实之正字之所深爱,吾宗蒙仲之所谓畏友也。
其学有根柢,其文有机杼,异乎今世之不用力古作而更窜易于时文者,不订经史本处而求故事于时文者。
人才之陋,时文坏之也。
以至妙之年,而超乎众陋之中,此令似所以为可敬。
一试之差不足言,他日趾美名父科级者,非此子其谁?
敢以为宗兄贺。
林文节绍圣日记前帖赞 南宋 · 岳珂
史本乎公,不厌于复。
重观绍圣以来之记述,初无及于郑雍
非亲札之具存,虽欲考之而孰(原作就,据聚珍版改)从。
王谊李祉之实迹,遍考史录,皆无预(原作赖,据聚珍版改)乎此案之中。
郦保姓名,亦各不同。
至于韩忠彦力谏兴狱,直乞陛下且与含容。
安焘面析章惇,以为乡风。
此皆系其人之大节,而金匮之汗青,皆泯泯于二人之忠。
凡此帖纸之所具,以同时附会白帖子之人,犹能秉直以写其衷。
抑可以见人心之是非,本无所蔽蒙也。
然于此时,凡六人者皆有所抗论,独(原作犹,据聚珍版改)雍首尾噤然若不预者。
佩玉端委,接武夔龙,又何其无一言之献替(原作赞,据聚珍版改),广于四聪耶。
迎合于始,循默于终,而迄(原作乞,据聚珍版改)不免于党籍之归,此枉道事人之所以不胜于直躬也。
题宋人画赵遹泸南平夷(是卷旧署为宋徽宗李嵩画合卷今證其伪改署宋人画赵遹泸南平夷图并题以句)乾隆己酉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四十七
画出宋人笔法诚,底须假借李嵩(是卷帧首有笃恭二大字中段画人物宫阙及出师破敌诸景而未署名卷末有元余阙跋云经历赵君康自述其先世清献公有第在衢因兄弟庐墓县令旌表其门称为世孝后于徽宗政和五年泸南招讨遹以破敌功召对问其家世赐以御书笃恭二字因倩李嵩补绘为图装卷属为之跋云云今阅画笔古雅浑厚非宋人不能而笃恭二字迥不类徽宗瘦金笔法疑出赝作因命文臣考订乃知此图系赵遹晏州夷人卜漏故事与宋史本传所载俱相吻合益信出宋人手笔矣惟云李嵩所画则大不然更令详按诸书缕析跋證卷尾以求一是)
瘦金那冠明仁殿(笃恭二字非徽宗瘦金书更有可證者所书纸幅系元代所制明仁殿龙笺中有金字印记见陶宗仪辍耕录王士点禁扁二书元纸安得宋书其伪不待辨而自明矣),飞火似宗即墨城(按宋史赵遹传云欲袭取卜漏以土丁习险而山多生猱乃遣丁伐去蒙密缘石挽而上捕得猱数十头束麻作炬灌以膏蜡缚猱背夜遣丁负绳梯挈猱而上及贼栅然炬猱热狂跳贼庐舍皆猱窜其上火辄发猱益惊火益炽麾军蹑云梯攻其前贼赴火堕崖死者不可计俘斩数千人卜漏突围走追获之晏州平盖袭用田单火牛之策而不知大有乖谬者向作书光武大破莽兵于昆阳事谓范晔称莽军驱诸猛兽虎豹犀象以助威此语失之不经观于田单火牛益足證虎豹之乌有盖牛为六畜之一束兵于角束韦于尾燃之必向前奔而敌骇此事之所有也虎豹野兽也柙而畜之或可岂能听人之束首尾乎一出柙必乱奔横跳或且噬启柙之人已之军先自乱其尚能威慑前敌乎火猱之事何异虎豹知其必出诞论矣)
自是平夷嘉智勇,故当守节表坚贞赵遹传内又称卜漏反时知砦高公老遁其妻宗女也为夷所虏不辱而死及晏州平诏赠节义族姬以旌之是以图中首段即画一大第门有绰楔上题旌表节孝仁慈六字而赵康遂以此为附会张本耳总之此卷全系赵康欲表扬先代为此虚诬但自元至今已阅五百馀年即赝鼎亦属古物况画幅为宋人之笔尤不易得而昔人戡乱之功守身之节亦善善欲长者所当嘉尚是以登之石渠非仅誇鉴赏之精审而已)
欲长善善弆宝笈,正论非誇赏鉴精。
按:右绘宋赵遹晏州卜漏事帧首有笃恭二大字末有元余阙明沐昕吴讷三跋皆以为宋徽宗李嵩画上宣示(臣)等谓画笔浑厚气韵古雅非宋人不能到但笃恭字决非瘦金体而诸跋亦有可疑命考證史传进呈指示既御制七言律题其端详加辨證臣等缕析条系缀跋于后谨按图虽通景而分写事实各具段落證以宋史本传无不吻合第一段绘高公老妻赵氏旌节事第二段绘功成入对除兵部尚书事事在后而图居前所以重朝命荣君宠也第三段灌莽槎蘖或植或仆万夫邪许之状则传所云泸帅贾宗谅以敛竹木扰夷部夷人咸怨也第四段立麾列骑鼓行前进迓师者踵至则传所云晏州卜漏反诏罢宗谅泸南招讨使攻克村囤诸落也第五段峭壁万仞林箐蒙密登者居顶相接则卜漏于轮缚大囤事也第六段兜鍪露坐弓矢林立俘者系组泥首于前则追禽卜漏于轮多囤事也盖彼时人亲见故详尽若此而旧以为李嵩画按图绘宝鉴南宋光宁理三朝画院待诏徽宗政和五年下距理宗宝庆元年凡百有九年安有为之补图之理又赵抃衢州人其子㞦见本传孙景云侄嶙见本集今墓犹在衢而开封人里居不同其时代亦不至祖孙之远盖赵康后裔自托清献以为遥遥华胄因家有先世旧图遂以当时内殿名笺伪作徽宗书以芗其事而不知即明仁殿三字适自呈其伪作也余阙跋字体与它刻相类通显宁不知其时殿名所以作此语者忠义人于它人假御书混祖系不忍加以驳正而末云经历君自述其颠末如此以示微词至沐昕为明成祖婿吴讷宣德时人相去既远讹以传讹更不深考耳我皇上于一展卷之际斥伪致疑不差铢黍固由圣鉴精确实本典学崇深而诗中引田单之火牛辟昆阳之虎豹盖牛为畜兽或可  致用若猱则与虎豹同一野性诗云升木尚须教而后能岂有捕得生猱即堪驯扰之事旁通曲證所以破范蔚宗之谬而托克托之袭诚足息躗言而阐至理若夫嘉赵遹之劳表赵氏之节即一零缣断楮中而见其大斯所以为人伦之至立言之宗也欤(臣)和珅(臣)彭元瑞(臣)董诰拜手稽首恭跋
凰桐山昭真观记 南宋 · 徐正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一○
大江之南,自浮丘公得道于华盖山,而山之秀丽峭拔,足以为神仙窟宅者,率多三仙之祠。
其踪迹隐显,虽若有可记,而揭灵著响之异,归向之众,且得一代名胜品题而增重之,盖未易多见也。
凰桐在临川郡之南七十里,其山有三仙之祠旧矣。
太守子石徐公之山,住庵者代祀焉,而未尝有人任洒扫之责以居其间。
乾道五年,岁大旱。
八年,又大旱。
人情忧危,遍谒群祠,莫慰所望。
有法箓道士黄宗孟者,相率以乞灵于此,澍雨随降,岁事丰稔,自是远近奔凑。
宗孟乃与其徒诛茅结屋,气象日辟。
一夕,梦有青衣之人从天而下,执宗孟手而告之曰:「此山福地,宜名曰金华」。
孟觉而异之,以为名。
淳熙九年,又有圆光夜现。
山下之人视之,上属天表;
山巅之人视之,下覆地面。
如是者凡三焉,众相欢动,敬向稍深。
十三年,有灵泉涌出山麓,病者饮之立愈,冠盖相望,毋虑千百数。
宗孟死,凡宗孟所欲为而未就者,元明与其徒仲祥毕力营葺,而人亦以此翕然为之倾助。
旧庐基址偏隘,居士饶君时英割其家之山数百步以与之。
于是创建加广,工役烦兴,居士徐君馀庆与其妻杨氏妙真捐钱数百万,以济其费。
堂殿一新,金碧璀璨,奇观涌出,视前此不啻十倍矣。
而四方之士求以日加而月益者,盖方来而未已也。
嘉定三年郡侯秘丞、郎中林公岊来自三仙里居,士夫有以此山告之者,公击节赏叹,谓金华之名虽得之梦兆,而未足以侈其实,乃按旧额,大书「昭真观」以榜之。
其徒有黄国祥者,新拜敕牒,亲为填名,以炳耀法箓之嗣。
此山以仙灵所萃,人心所慕归,又得贤太守发挥之,可与封内名山争胜矣。
然天下之理相因于无穷,其始必有奇纵异迹可以郁然兴起,若不劳力;
而岁月既久,或忘其有所考且有所警,为可惜也。
嘉定六年七月既望,免解进士徐正记。
承议郎、知抚州乐安县主管劝农公事兼兵马都监史本书。
朝散大夫、知南安军、兼管内劝农营田公事孙子直隶盖。
刊者张仲宣
按:同治《临川县志》卷一九,同治九年刻本。
三史亚六经论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四五、《九华集》卷一八
使六经失主盟于天下者,史家之罪也。
盖六经实主于名教,而诸史多叛于名教。
六经自非诸史之所及,而诸史亦非六经之可望。
然则为史者本无益于六经,而六经之奥义往往因诸史而不明于天下,此甚可悼也。
奈何史臣反取迁、固、范晔三史,谓可以亚六经,揭为不公之论以示来者!
呜呼,安得吾言而告之哉?
且以司马子长之才,在汉元朔间,竭其肺肝述秦汉故事,自谓孔子复出。
今吾观其书,犹不及丘明远甚,则班、范而下不论可知也。
请独指一《史记》而言之,则是非了了自见。
今夫庸懦之儒,使读迁之《天官书》,则必曰其验详,其旨深,其举事幽远,真得羲《易》之体也。
虽比孔氏之系,岂为过哉?
使读迁之《列传》,则必又曰观其不虚美,不隐恶,不急急于穷达究辩,诚得古诗美刺之风也。
虽比孔子之删,岂为过哉?
呜呼,使斯人之徒而视今日亚六经之论,则将含笑而和之矣,岂有白黑之辨邪?
至若浅见之士,使读迁之《世家》,则将族坐而议曰:昔孔子以隐之逊而首班于《春秋》,今泰伯而列之于传首,是《春秋》贵逊之义也,不几于孔子之作欤?
使读迁之《封禅》等书,则必扬袂而言曰:昔孔子以三代之誓诰备载于《书》,今取汉家诏令悉载于此,是亦书录誓诰之类也,不几于孔子之定欤?
呜呼,使斯人之徒又语以今日亚六经之论,则将喜跳而是之矣,岂顾雌黄之当耶?
非特此也,圣人作《礼记》、《乐记》,而亦作《礼书》、《乐书》,后来议者遂以迁于孔氏之门不啻更驾合辙,殊不知诸人之许迁者,乃道路之言尔,非天下之公议也。
何则?
孔子之述六经本非得已,观其《易》编而三绝,《诗》蔽于一言,《书》断自唐虞,《春秋》讫于定、哀,《礼》习于宋木之下,《乐》正于反鲁之时,所以作六经者,悯道之不行而欲托辞以载道于天下尔。
使后世之读《易》者,知吾爻象之意,而不泥于卜祝;
使读《诗》者知吾《风》、《雅》之意,而不乖于美刺;
使读《书》者知吾治乱之意,而不胶于荒唐不根之论;
至使之读《礼》、读《乐》、读《春秋》,亦莫不知吾正道之归,此乃六经之至效,而亦吾夫子之心也。
今迁之撰者则异于是,观其传《龟策》,传《日者》,其事类淫巫瞽叟,是羲《易》之所耻也,其泥于卜祝孰大焉?
观其刺晁错,美公孙,刺三代之征伐,美嬴秦之苛暴,是古《诗》之所耻也,其乖于美刺孰大焉?
观其纪黄帝,纪颛氏,非断自唐虞之意,是古《书》之所不为,其胶于不根之论孰大焉?
至若序礼乐之制度,则非孔氏,贱钟鼓,轻玉帛之义;
序楚之世家,则非《春秋》内诸夏、外夷狄之旨。
呜呼,马迁之《记》,一家之史尔,而牴牾圣人每每如此,是知六经之宏赡,岂可以诸史而亚哉?
愚故曰:六经自非诸史之所及,而诸史亦非六经之可望,为史本无益于六经,而六经之义往往因诸史而不明于天下,正谓此也。
虽然,刘向等常称马为大儒,今犹为吾所不取,则班固而下是非谬戾,何可当也!
且夫圣人之所重者仁义,而则已轻仁义;
圣人所取者忠节,而则已贱死节;
圣人恶于方人,而则第古人为三等。
及至蔚宗,则并猥而不可言。
二子为史,顾其胸中尚且颠倒,况可望于六经耶?
然则愚为是论而不及班、范者,诚得其职也。
班马字类后序(二) 南宋 · 娄机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一五、《班马字类》附、《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二二
唐张守节云:《史》《汉》文字,相承已久,若「悦」字作「说」,「闲」字作「閒」,「智」字作「知」,「汝」字作「女」,「早」字作「蚤」,「后」字作「后」,「既」字作「溉」,「敕」字作「饬」,「制」字作「剬」,如此之流,缘古字少,通共用之。
《史》《汉》本有此字者,乃为好本。
程邈变篆为隶,楷则有常,后代作文,随时改易。
卫宏官书数体,吕忱或字多奇,钟、王等家以能为法,致令楷文改变,非复一端,咸著秘书,传之历代。
又字体乖误日久,其黼黻之字法从黹(丁履反。),今之史有从耑。
音端。
《秦本纪》云:「赐孝公𦓞𦓗」。
邹诞生音甫弗,而邹氏之前史本已从耑矣。
如此之类,并即依行,不可更改。
若其鼋鼍从龟,辞乱从舌,觉学从与,泰恭从小,匮匠从走,巢藻从果,耕籍从禾,席下为带,美下为火,裒下为衣,极下为点,析旁著片,恶上安西,餐侧出头,离边作禹,此等类例,直是讹字。
(敕勇反。)字为钖(音阳。),以支(章移反。)代文(问分反。),将旡混无,若兹之流,便成两失。
又曰先儒音字,比方为音。
魏秘书孙炎始作反音,又未甚备。
郑康成云:「其始书之也,仓卒无字,或以音类比方,假借为之,趣于近之而已。
受之者非一邦之人,其乡同言异,字同音异,于兹遂生轻重讹谬矣」。
其论皆当并录于此。
二史之字,第识首出,馀不复载。
或已见于经子者,则疏于下,庶几观者知用字之意也。
机又书。
汤叔雅 南宋 · 孙德之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四、《太白山斋遗稿》卷上
庆元中,予从母姨夫史计使临海,得间庵《推蓬图》一轴,笔力劲甚。
史表兄以归内表郭材甫材甫以遗予。
予主山阴簿,有赵录事者,年家也,颇好事,举以与之。
后见间庵所作,鲜有可人意者,尝念此本不忘。
去年官维扬,会子固出所藏一轴,与史本略相似,予扣之,曰:「此岂间庵庚申辛酉庆元年间笔耶?
果也」。
子固以予具眼,辄以相赠。
其冬天台惠先生之子到扬,复得此轴,盖间庵初离江右时名尚未著,故用意极精微。
及声价既重,往往不甚留意,或只布枝行枝,若花片则命女足之。
此二本,皆其得意笔也,特事珍尚。
间庵僦关姨夫屋以居,或乏僦金,则拿画以偿,故关氏所蓄最富。
间庵盖得于逃禅,世传为其甥者,非也。
袁燮絜斋集六韵乾隆乙未 清 · 弘历
五言排律 押虞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三十一
学为君子儒,体用亦相符。
性悟虽宗陆,身名未异朱(燮师事陆九渊得其指授具有原本又少以名节自期立朝屡进谠言所至政绩皆可纪在南宋诸儒中可谓学有体用者具详宋史本传)
边情言颇悉,民务政多殊(集中劄子几及三十首其料敌论边深得要领而陈民务𫐠治要亦切实可见施行向惟散见永乐大典中今为裒辑得二十四卷虽未必能尽还原书之旧亦可存十之六七因命刊刻以广流传)
大典昔割玉,裒编今合珠。
虚车祛藻绘,实地有功夫。
传世固在此,诗文馀事乎。
新正重华宫乾隆壬子 清 · 弘历
 押寘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六十九
重华旧定名,盖出阁臣(是处乃雍正年间所后应赐西二所之居也即位升为宫彼时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拟是名以进语虽涉颂而予即以规视之)
即颂以为规,久勖传心愧。
重华新考名,因翻宋史识(叶六宋孝宗淳熙十年正月己未德寿宫重华宫二月壬戌诏传位皇太子驾之灵华宫居之见宋史本纪)
孝宗非所羡,著论曾责备孝宗以能奉养高宗得谥为孝然不能恢复中原徒事燕游末节安得为天子之孝向曾著论刻石盛京西湖孝宗南宋诸君不知以复雠为急卒狃于偏安予所论固贵备之义而发明天子之孝以不失祖案为重所阑更大也)
然可称嘉兆,归政三年近(叶之计归政期近馀三载在当日命名意中并无孝宗之事而六十年前已预为嘉兆矣)
惕乎与愉乎,难为情冀遂。
论雷雪之异为阴盛侵阳之證疏绍熙二年二月 南宋 · 彭龟年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九四、《止堂集》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八
右,臣伏睹二月某日国子监尚书省劄子,备奉圣旨云云。
臣官为博士,不当越思,然自二月庚辰忽见此异,即尝博考经史,推验天人,徒积忧惶,不敢论奏。
及见朝廷访求谠直,已至馆职,启沃之论,当复不少,举而行之,天意自回。
及今浃旬,沴气未散,辛卯之夕,狂风大作,已复为雪。
逮至壬辰,日光已见,暖气已效,而雪犹不止。
阴盛侵阳,一至于是,圣心忧恻,必倍于前。
臣履陛下之朝,食陛下之禄,则安得不忧陛下之忧?
忧而不告,是谓欺君,越职而言,亦为犯上,勿欺而犯,前训具明,敢假便文之误,以负事君之义?
又况秦置博士,掌通古今,逮及汉朝,亦承疑问。
然则采摭古今之事,以裨国家之阙,乃臣职分所当然也。
臣谨先取经史所载雷雪之异,开列如后:一、按《春秋》:「隐公九年三月癸酉,大雨震电。
庚辰,大雨雪」。
《公羊传》曰:「大雨震电,何以书?
记异也。
何异尔?
不时也。
庚辰,大雨雪,何以书?
也。
何异尔?
俶甚也」。
何休注曰:「此桓将怒而弑隐之象」。
胡安国传曰:「震电者,阳精之发;
雨雪者,阴气之纵。
三月正月也,雷未可以出,电未可以见,而大震电,此阳失节也。
雷已出,电已见,则雪不当复降,而大雨雪,此阴气纵也。
夫阴阳运动,有常而无忒,凡失其度,人为感之也。
今阳失节而阴气纵,公子翚之谗兆矣,钟巫之难萌矣」。
一、按《西汉书·五行志》:「隐公九年三月癸酉,大雨震电。
庚辰,大雨雪。
大雨,雨水也。
震,雷也。
刘歆以为三月癸酉于历数春分后一日,始震电之时也,当雨而不当大雨。
大雨,恒雨之罚也。
于始震电,八日之间而大雨雪,恒寒之罚也。
刘向以为周三月今正月也,当雨水
雪杂雨,雷电未可以发也;
既已发也,则雪不当复降。
皆失节,故谓之」。
一、按《晋书·五行志》,「吴孙亮太平二年二月甲寅,大雨震电。
乙卯,雪,大寒
刘歆说,此时当雨而不当大雨。
大雨,恒雨之罚也。
于始震电之明日而雪,大寒,又恒寒之罚也。
刘向以为既已震电,则雪不当复降。
皆失时之也。
天戒若曰:为君失时,贼臣将起,先震电而后雪者,阴见间隙,起而胜阳,弑逆之祸将成也。
亮不悟,寻见废」。
又:「元兴三年正月甲申,霰雪又雷。
雷霰同时,皆失节之应也。
四月丙午江陵雨雹,是时安帝蒙尘」。
右,臣开具在前,并是经史本文,别无删润。
其中虽多忌讳之语,不当陈于盛大之时,然若不摭前世之禨祥,何以助陛下之警惧!
但天之降灾,各有徵,而徵之在人,亦复不齐,难执一条,以尽天意。
自《春秋》书鲁隐公雷雪之变,说者以为公子翚之应,由兹以降,大率皆依据其说以验其灾,證虽不虚,意则未广,质之圣训,殆不如斯。
《书》曰:「天有显道,厥类惟彰」。
故求天者必以类而推。
又曰:「惟先格王,正厥事」。
应天者必随事而正。
臣观雷震而复雪,只由阴盛而侵阳,傥悉求阴盛之由,始可见阳微之变。
臣尝俯察近事,仰验天灾,得其大纲者有三,推其条目则有十三。
何谓大纲有三?
一曰阳德不修,二曰小人道长,三曰兵端有形。
何谓阳德不修?
臣闻天以刚,故能首出庶物;
君以刚,故能宰制群动。
而所谓刚者,非曰独擅威福而不可沮挠之谓也。
无所牵制之谓刚,无所耽惑之谓刚,无所屈枉之谓刚,无所纵弛之谓刚。
陛下自登大宝,二年于兹,宽仁如汤,懿恭如文,而裁制事物,似少刚断,得非于前数者有不足乎?
臣近闻群臣有以刚断之说劝陛下者矣,臣不知其说果如何也,臣但见陛下近日临决机务,自任太过,未免其间有得有失。
如斥逐李棣不由人言,此刚断之得者也;
大臣有罪,台臣一章而径罢,降虏建节,全台论之而不回,此刚断之失者也。
夫《大有》刚健,必于明;
《中庸》三德,知先于勇。
必知其贤,然后可任之勿贰;
必知其邪,然后可去之不疑。
是以先臣司马光曰:「闻人之言而能别其是非,故谓之聪;
见人之行而能辨其邪正,故谓之明。
是非既辨,邪正既分,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故谓之刚;
取是而舍非,诛邪而用正,确然无所疑,故谓之断」。
然则所谓刚断者,岂以独擅威福,不可沮抑之谓哉?
此臣所谓阳德不修之目一也。
国家崇奖台谏,以为耳目,政恐人情下壅,奸宄内萌,若非刚正之臣,必重仇怨之虑。
责之以言,尚恐顾望,既言复沮,谁复切摩?
陛下优容直臣,固为盛德,而讳忌鲠论,尚有疑形。
臣观近日台谏之言稍稍不效,虽听用固亦不少,然或不行,或训饬,或宣谕而止者,亦不一事也。
至于全台弹击,近时罕闻,假使发之之轻,尤当勉彊以受,所以存朝廷之纲纪,植伉直之风声。
垂裕之谋,莫便于此,岂可但欲令行不反,人不我违?
深恐台谏之轻,甚非国家之福。
此臣所谓阳德不修之目二也。
窃惟经筵讲读之官,实任古者保傅之责,所以程颐谓天下之重任,惟宰相经筵
天下治乱系宰相,君德成就在经筵
然其辅养圣躬之方,岂止讲论数刻之久?
故轮夜直,款侍燕閒,不独共究义理之微,亦欲潜移逸豫之隙。
窃闻近日宣召夜直,多在诘朝,臣不知蜎蜎游息之时,何以为存养夜气之道。
阳明升则德性自用,阴浊盛则物欲必行,保护清明,孰如义理?
臣闻唐宦官仇士良尝教其徒曰:「天子不可令閒,常令以奢靡娱其耳目,使日新月盛,无暇及他事,则吾辈可以得志。
切勿使亲近儒生,彼见前代兴亡,心知忧惧,则吾辈疏斥矣」。
要知小人陷君于恶,亦自有术,然则人主欲远小人,安可不知?
昔者禹恶旨酒而好善言,旨酒既疏,善言方迩。
深思大禹之策,政反士良之谋,盖此重则彼轻,此消则彼长,安可徒徇一日之乐,反易终身之忧!
此臣所谓阳德不修之目三也。
臣闻贱货贵德,然后可以为天下;
昭德塞违,然后可以临百官。
臣近得之道路,封桩下库所藏宝器,陛下已宣取入内。
夫藏之内府与藏之外府亦何间?
但前朝所以并寘于外者,盖有说焉。
似闻象簟之类,则没入之器也,四圭有邸,则祀天之器也,此岂容寘内府哉!
往者藏之外府,盖崇贵德之义,践塞违之训,而陛下一旦纳之宫中,其为损岂细也耶!
至如封桩库钱,始创之法,非军事不得支用。
寿皇圣帝在位之时,间有宣取,盖以阅武内庭,欲备犒赏,故实以犒赏之数取之,非托以为名也。
今陛下沿例以取,而人以为言者,盖取之惟有此名,用之则无是实。
古者天子无私财,至汉虽有少府之藏,已不敢侵大司农之费。
政如今日,州郡有军资、公使之别,公使而用军资之钱,则为碍条法。
陛下既为天下之主,岂可不以身率天下,内帑之费不加裁损,而但取足于封桩乎?
陛下虽曲从近臣之请,更不取拨,然前日陛下所以为此者,必以内帑钱乏故也。
今若欲留封桩之钱,必须痛节内帑之费。
费傥不节,钱必不继,则陛下能保后日之不拨乎!
万一不免取拨,臣下又复执奏,则陛下能必从其请如今日乎?
此臣所谓阳德不修之目四也。
天子禁卫,上应天象,所以周防详密,盖示名分尊严。
若以式律言之,夜开宫殿及城门者,皆须墨敕鱼符,其受敕人具录所开之门并出帐送中书门下,自监门卫士将军以下,俱诣閤覆奏,既听,即请合符开锁。
监门官司先严门仗,所开之门,内外并立队,然炬火,对勘符合,然后开之。
诚以王者所居,体当持重,祖宗立法,自有远谋。
窃闻近日水门之禁启闭不时,此非常开之门,尤当谨守其节,有何缓急,自弛堤防?
臣闻仁宗朝,兖国公深夜入宫,吕诲即奏劾公主使臣皇城司经历门户管当人,乞行取勘,以谓宫钥谨严,以时启闭,盖备非常,此而不禁,后有窃发,何以备禦
先臣忧国深远如此,以公主君父之至亲,非时入内,犹被按劾,况下于此者乎!
况疏于此者乎!
此臣所谓阳德不修之目五也。
何谓小人道长?
臣观今日之势,正人与邪人较,则邪者必胜;
朝臣与倖臣较,则倖臣必胜;
士大夫与吏人较,则吏人必胜。
臣请得别白言之。
夫事君当以道也,则曰不如随俗;
御事当以法也,则曰不如从例。
士大夫固知俗不可以违道,例不可以违法,然卒之守道者困,随俗者显,徇法者阂,用例者行。
以至议论有是非,则非常胜是;
事理有义利,则利常胜义;
人情有公私,则私常胜公。
细察闾阎之间,上至朝廷之际,往往皆然,不知世变何以至此?
是宜上感于天变,殆非一人之所为。
然陛下尊据崇高,宗主神民,则不得不自任其责,故曰「正人与邪人处,则邪者必胜」。
此臣所谓小人道长之目一也。
臣闻人君以法守天下,士大夫以法守官职。
人君所为少出乎法,则士大夫悉力争之,非为身也,为法也,非为法也,为国也。
周昭,一医官耳,何致烦陛下破法,而令其臣曰:「一切违碍并免」。
夫既谓之违碍,则是法不可也,给舍执而争之,是官当然也,而陛下不从其说。
周昭能使陛下屈法,而给舍不能屈陛下守法?
此门既启,后孰窒之?
故曰「朝臣与倖臣较,则倖臣必胜」。
此臣所谓小人道长之目二也。
吏道之盛,无如今日,州县之吏止能制百姓,中都之吏乃能制官员,台省之吏至能制朝廷。
州县之吏所以能制百姓者,与监司之吏通也;
中都之吏所以能制官员者,与台省之吏通也;
台省之吏所以能制朝廷者,与权倖通也。
臣请得以近事明之。
陛下为《会计录》,所裁损者特毫末耳。
其间裁损之目,缘及省吏,事犹未行,即倡言于外,曰「减诸军雪寒钱」,盖欲藉此以动摇军情尔。
幸而事状显著,不能惑众卒之心,怨谤之言,上彻圣聪,似闻陛下亦悔此举。
不知今日困匮如此,若不撙节,何以理财?
小者如此,大者不复可议矣。
故曰「士大夫与吏人较,则吏人必胜」。
此臣所谓小人道长之目三也。
何谓兵端有形?
今日士大夫游谈族议,特虑北虏耳。
北虏不足虑也,所可虑者,彼有边鄙之警,则或恐有豪杰从中起耳。
万一有此,不特为彼之祸,亦将为我之祸也。
盖为彼祸首者,必假我以为词,当是之时,我将何以处之?
受之则与北虏为敌,而吾亦无以处彼;
攻之则是为寇雠除害,而吾终不获其利。
此臣所谓兵端有形之目一也。
国家所以能自固于东南者,以有蜀耳,蜀之所以能自固者,以有剑外之兵耳。
今剑外之兵,何啻如贾谊所谓「股大于腰,又苦𨂂盭」,然亦无如之何也。
为今之策,止有宽两蜀之民,为彊本之计。
而今日两蜀事权四分五裂,制置主民,总领主财,戎帅主兵,茶司主马。
兵不可阙食,马不可无本,则总领不可无财,而制置司不可不恤其民,亦其势然也。
闻之蜀士,两蜀之民贫至骨矣,民贫既甚,祸乱易兴。
此臣所谓兵端有形之目二也。
二广盐筴,其法屡更,大要不过官搬客贩两说尔。
官搬则利于广西,客贩则利于广东
广东之盐,专靠贩入西路,今广西既用官盐,则广东之盐必发泄不行。
使朝廷催迫卖钞,任事者稍稍营财,祸将起矣。
广东自来有私贩之害,祖宗时,江西客贩未通,官盐少至赣上,赣州诸县并食广东私盐,朝廷甚费区处。
今日淮盐既通,固无向者之害。
然而赣州僻远诸县龙南、安远等处食广东私盐如故,广东摧锋一军及大奚山一带人,皆以贩盐为活。
官盐既不流通,必归罪于私贩,万一禁防稍密,盗贼便兴。
此臣所谓兵端有形之目三也。
蜀之黎、雅,广之宜、融,湖北之辰、沅、靖,俱有戎獠之患。
惟蜀之黎、雅,朝廷留意镇抚,诸戎又经败衄,近颇安靖,不足深忧。
如宜、融南丹之族,辰、沅罗鬼之族,皆尝深入省地,摇动边陲。
而数州边防,闻甚茍简,至空有寨栅之名,而无卒徒以守,仓猝有变,何以支吾?
唐李绛受降城兵籍旧四百人,及天德交军止二十五人,器械止有一弓。
以今概之,往往如此,是岂可不虑哉!
此臣所谓兵端有形之目四也。
近日会子流通,胜于见钱,官私便之,似觉无敝。
然杞人虑短,尝窃忧之。
夫会子,不过数寸纸耳,而乃与泉货埒权者,此无他,官司许作见钱入纳,而市井兑便者稍众也。
有如缓急,富人收兑便之铺,私下无换易之地,则臣恐仓卒之际,未必不扰。
近日湖北稍稍见矣,缘湖北会子当来止于湖北京西界内行使,襄汉戍卒月得料钱,全靠客旅贸易,然其会子止到鄂州便著兑换,而官司无以权之。
总司入纳,又止视市价,不同见钱,每一贯会子止可作五百左右。
会子既轻,商旅不行,商旅不行,军人所得会子愈难变转,而会子愈轻矣。
诸军汹汹,颇以为言,特未有征行,未敢发耳,是岂可不预计哉!
此臣所谓兵端有形之目五也。
推是求之,特不止此,姑举其大者,条列以上。
仰惟陛下践临大位以来,五谷顺成,四方无虞,仰观乾象,俯察地理,灾异绝少,而人情初不以为喜。
今忽有此,才数日耳,而人情莫不以为忧,不论贤愚,不问贵贱,各随所见,推步阴阳。
天动于上,人忧乎下,是何故也?
得非志不足以胜气乎?
以臣观今日之势,政如衰弱之人,天和气燠,左右顾忌,犹恐不免,忽遇风寒雨湿之变,使有所感触,其为疾疢岂不易耶?
当是之时,犹不谨审服食,精调起居,以为保养身体之策,臣不知其可也。
臣愚欲望陛下修身以德,修德以人,亲近儒生以讲治原,奖进君子以御小人,大明公道以正风俗,增重台谏以彊朝廷,节用爱人以厚天下,选择守令以起内治,博求将帅以固疆圉,然后天变可塞,人情可纾,保国宁家,政在今日。
臣之区区,犹有未尽。
夫人君之道,莫先于修德,莫切于爱身,人臣纳忠于君,亦莫如修德、爱身之为急。
恭惟寿皇圣帝勤劳天下二十馀年,精神未衰,志气尚彊,即以大位付之陛下,盖欲亲见圣子太平。
陛下既即大阼,四方之人莫不延颈举踵,望陛下德业日新,名誉日隆,以仰答寿皇圣帝付托之重。
而道涂流言,皆谓陛下宫中宴饮稍失节度
其事信否,固未可知,然万一有此,则于修德爱身之道无乃亏乎?
夫酒之为物,伤性败德莫加于此,匹夫溺之,尚且足以殒身丧家,而况人主乎!
侧闻仁宗皇帝在御之日,灾异屡臻,日食地震,江淮腾溢,风雨害稼,司马光奏疏以为燕饮过差所致,因乞悉罢燕饮,以解皇天谴告之威。
夫日食地震,江淮腾沸,风雨害稼,以阴阳感应之理推之,何预乎宴饮?
直指以为言,盖人君之身,上与天通,光之所言,即《洪范》庶徵之微旨。
然则臣之所谓以类而推,随事而正者,非臆说也。
惟陛下念上天警戒之切,念祖宗创造之艰,念寿皇委寄之隆,念天下属望之深,侧身应灾,改过不吝。
人情天意,不相远,陛下今日傥能择一二过举之事系人耳目者,先与改图,然后命两府大臣悉更敝政,内外闻之,孰不欢喜?
如此则何灾不弭,何变不消,永保生民,丕享大福。
臣命轻蝼蚁,言涉乘舆,席藁待诛,不能望赦。
臣下情无任战慄之至!
荆州护国寺古鼎歌 清初 · 查慎行
 出处:慎旃集上
临淮王气日荡摩,东吴西汉两烛蛾。
天教禹鼎归一统,扫荡不再烦矰碆。
煌煌开基自建邺,丰沛大风时作歌。
金枝玉叶出九塞,带砺锡誓如山河(名山藏分藩记辽王植洪武二十五年自卫改封成祖靖难后王自请移荆州
荆州要害古重镇,水合沱沣山岷嶓。
亲藩改封颁重器,汾阴宝气移腾那。
辽宫北望四千里,辇致远自清泥埚辽东地名见辽史本纪)
吴牛回首喘甫定,辟易罔象潜蛟鼍。
中容百石外菌蠢,价重奚啻干鋗锅。
白日蓬蓬霱云起,清宵馤馤香烟和。
百馀年间封未绝,嗣王拱璧垂泪緺。
力营梵寺觊祈福,丹碧插汉高嵬峨。
栈齴层级叠阶砌,罘罳绘藻连重阿。
明珠百八缀璎珞,黄金丈六装韦驮。
凭将此鼎配清供,位置端正平无颇。
千林散花传薝卜,七叶覆影依𣒹椤。
居人空巷竞顶礼,一日万手争摩挲。
年深馀润溢精采,斑驳青绿纹成螺。
厥初赐额号护国,岂意国步旋跌蹉。
西北忽传盗群起,转掠卬僰摇牂牁
丛祠狐鸣妖庙火,雄王雌霸纷么䯢。
公然出狭入旷衍,楚境旁突其谁何。
凫毛东浮蔽大海,辕尘南下惊纤萝。
红巾方见剧贼走,白𩫹又报官军过。
红莲幕庾长史,碧油幢引杨沙哥。
庙廷无人经略拙,覆餗折足遑知他。
北门吠犬失利苾,南徼跕鸢悲伏波。
简书右方半涂改,泮水左耳全欺讹。
中军但思挺鹿豕,列阵孰肯领鹳鹅。
九州聚铁铸一字,百金立木招群魔。
腰间大弓肃肃羽,掌上利剑霍霍磨。
湿梢积尸填巨壑,洗城漂血生盘涡。
乌飞白头窜帝子,马挟红粉啼宫娥。
鲁藏大盗窃宝玉,武库烈焰燔雕戈。
玉鱼晨穿赤蚁穴,金虎夜落毛虫窠。
神焦鬼烂逃后羿,天惊石破愁皇娲。
王坤惊听或渗漏,诺皋载纪从讥诃。
是时古鼎乃无恙,畴役丁甲来撝呵。
乾坤元黄蚁旋磨,日月来往龙腾梭
尔来一瞬四十载,渚宫巳长油油禾。
昆明土灰识烧劫,铜仙泪雨收滂沱。
城中故物仅留此,坐阅人代成飞柯。
金刚宝杵卫帝释,彫篆石碣敲头陀。
残僧近前为指点,词客好事空吟哦。
吁嗟兮沧桑变易等閒耳,区区一物奚足多。
如皋冒辟疆 明末清初 · 彭孙贻
 出处:茗斋诗
河梁与子一携手,云在高天雁横斗。
空江日落无素书,千里风尘隔杯酒。
忆昔避兵秦溪傍,渔舟八口同仓黄。
荒山橡栗饥戴釜,淫雨泥涂足裹创。
我家兄弟半存亡,枯鱼泪尽天茫茫。
来病君子忧高堂,襆被翻然归故乡。
欲留不留怅吾子,欲别不别临岐语。
踯躅悲歌《惜晤》篇,六年江海各烽烟。
渔人桃花隔蛮洞,蜀帝炎荒叫杜鹃。
钟山伐遍孝陵史本窜尽思宗编。
君卧朴巢长却扫,搜诗自订三唐藁。
义熙处士陶潜同谷哀歌唯杜老
我行度岭虔台去,肠断先臣尽忠处。
介推绵上只馀灰,徐孺南州少遗絮。
天涯踪迹断浮萍,匿影枯桑息倦翎。
忽枉故人双鲤讯,挑灯字照三秋萤。
君今四十能高举,羡尔鸿妻佐舂杵。
为兄事亲之日长,有母此身未敢许。
松乔堂上双扶苏,不受秦官大夫
春风药栏雪寒牖,羡君乐事无不有。
沉酣千日乱离年,花月七言文字友。
鄙人东海望清光,目送南鸿一搔首。
尺书为我报相思,遥折梅花向君寿。